今年秋天,你在一座人口多如沙粒的城市,
成为名副其实的异乡人。
熟人太少,你只能大多数时间在街上,
以观看花里胡哨的建筑排遣内心
的孤独和空虚。你说∶"百货商场
修建得象他妈的一座堡垒。"
街心的雕塑如同喝醉了酒的出租司机。
对于你,最难捱过的是漫长的夜晚。虽然,
有很多酒吧开放,影剧院中
也在通宵放映电影,但能夜夜去吗?
何况你的经济收入有限,光顾一两次可以,
多了,吃饭便成问题。如此,搞得你
现在十分痛恨夜晚。这种痛恨,
甚至迁怒到了路灯,阴影下的树木,以及星星。
你说∶"路灯是没有名堂的玩艺,浪费电,
若隐若现的效果使人疑神疑鬼,
担心会突然碰上打劫者。
既然夜晚就是黑暗降临,就干脆黑到底吧。
黑得比地狱还黑。难道人
到了地狱还怕什么?一群
是鬼,一个也是鬼;鬼和鬼有什么区别?"
你其实自己也知道这样长期下去不行。
在给妻子的信中你写道∶"人,
一生中重要的是守在自己的城市。"
对灵魂最沉重的惩罚是什么?
就是让它在不属于自己的城市漂泊。
你如今已比任何时候都厌恶自己的肉体。
你说∶"因为嘴要吃,命要活,才有客居的悲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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